HKGalden講故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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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無奈的雨天
某個無奈的雨天
  那天早上的陽光很剌眼,比平時的光更紅,我是被那光線叫醒的。
  看著天花呆想了一會,我正欲再睡。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我大嚇一跳,本來手機的鈴聲不是很吵的,但在這個時候響起,而且本來就沒甚麼人會找我,所以十分吃驚。
  我沒有多想,按下了拒絕接聽,快得連對方是誰都沒有看見,像是反射動作般。我立即看看身旁的女朋友,還在睡,表情沒有甚麼變化,跟平時睡覺的樣子沒有分別,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是眼睫毛好像有點打交了,類似不對稱的怪,也許會痛吧。
  我沒有再理會那通電話,沒有想甚麼回不回電的問題,但電話又響起了。我跳下床走到客廳才按下接聽,對方是沒見過的號碼。
  「請你立即下來。」
  我一愣:「你是誰?」
  「請你立即下來。」
  「小姐,請告訴我妳是誰,否則我沒有理由下來。而且我不知道所謂下來的意思。」
  「總之,請你下來,立即。」
  「你總得讓我先梳洗吧。」
  「You better go now. 」
  就這樣,線掛斷了。我花了三分鍾洗臉、刷牙、更衣,當中也包括五秒凝視女朋友的睡相。然後我就出門了。
  今天的早上是個很糟的開始啊,從惱人的陽光起,到不知為何竟被來歷不明的女人(相信是的)叫出門,實在是耐人尋味,而且今日大廈的升降機竟是故障,我要「下去」只能走後樓梯,從九樓走到地下。雖然是很值得抱怨的,但自從出門後,我沒有半聲怨言,從她掛斷線開始,我已經決定下去了,不管是走下去的,乘升降機下去的。
  到下面時,外頭突然下起微雨,我沒帶傘,所以跑到公園裡的木椅上坐著,頭上的遮蓋發出頗令人無奈的答答聲。
  這時一個女人從相反方向跑來,也是沒帶傘的。我第一眼就認出她是電話裡的那個女人,憑聲音認出樣貌是我的特長。
  「過來這裡吧。」
  她望著我,除除走來,徑自坐在我左邊,坐得有得過份親近,使我的左手微微一縮。我開始觀察她的面貌,跟我女朋友很像,但認真地看會變得比女朋友更美。臉色很蒼白,但是美而不憔悴的蒼白,年紀不過二十五,也跟我女朋友很相像。
  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問題般:「我只有二十二歲。」
  這個開場使我有點吃驚:「我心裡猜的是二十五哦。」
  於是剩下的又是答答聲,這個氣氛一般會覺得尷尬,但今早我卻沒有甚麼感覺,這種氣氛像是早已預設了。
  「請你離開她。」
  「她?那個她?」
  「從昨晚到今早在你床上的,那個她。」
  「為甚麼?」
  「請你離開她。」
  「我不願意。」
  我從未對女士作出如此直接的拒絕。
  「否則她會離開你。」
  「那就讓她離開我罷。」
  她眉頭輕皺,雖然如此,她還總是散發出一種,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的感覺。
  「必定要離開的話,你不希望作選擇的是你嗎?」
  「本來就沒有甚麼是可以選擇的吧。要是我能選擇從一開始不存在於人世,那根本沒有所謂抉擇這甚麼的。可是我不是也終於存在於這裡嗎?消失、死亡也不是我所能選擇的,我還是有要存在於這裡的理由,不是嗎?而且,要作選擇的感覺很差啊。」
  「所謂的理由,也許包括我在內嗎?」
  「我不知道,也許是的。」
  「所以你選擇聽我的電話,然後下來嗎?」
  「我沒有選擇。」
  我說完她就站起來,擦擦黑色的短褲,轉身走了。
  「雨還未停呢。」
  「我也有要走的理由,和選擇啊。」
  她頭也沒回,徑自走了。
  「可以再問妳一個問題嗎?」
  她沒停下,彷彿沒聽到我的話般。
  「為甚麼是You better go now呢?」
  她停下,轉頭望著我雙目,以看著死物的眼神,
  「今日的太陽特別紅啊。」說完轉身消失了。
  竟然是這個簡單的原因。我倒是覺得五十三年前紅.羅德尼的You better go now和今日從起床開始的無奈頗像的,很浪漫的無奈。
  雨還未停,但我也無法選擇地走出公園回家了。從步出升降機開始,我就無法再感覺到女朋友了,沒有在身邊的感覺,她大概已經走了吧。
  她把眼睫毛理好了嗎?也許會痛哦。

紅.羅德尼(Red Rodney) - You better go now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SQ5PbDhkTY
Good2Bad0
2014/09/14, 6:18:17 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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