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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人生：
臨下驕者事上必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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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俊華。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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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俊華。資料圖片




台灣《天下雜誌》刊登了龍應台一篇文章《亂世修身》，那是根據她上月在浸會大學的演講寫成的。文章開頭引了美國作家馬克吐溫的話：「我評斷一個人的品格，不看他如何對待比他地位高的人，而看他如何對待比他地位低的人。」
我沒有讀過這句話，但意思是很清楚的，就是能夠以平等、寬容的態度對待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才是品格高尚的人。
此話當然沒錯。但其實從一個人如何對待比他地位高的人，也是可以評斷其品格的。更想深一層，一個人如何對待比他地位高和地位低的人，根本就是一體兩面。中國有句諺語：「臨下驕者事上必諂」，意思是對地位低的人驕橫者對地位高的人必然諂媚討好、阿諛奉承。
就一般平民來說，生活中儘管也有比他地位高和低的人，但態度體現品格並不明顯和重要；然而對於富豪、高官或領袖來說，以何種態度對待地位低或高的人，就是人品的最重要準則。
以平等、寬容、謙卑待人，不是做戲，不是在選戰時期或在鎂光燈下的表演。在鏡頭下給錢乞丐或如希特勒在街道旁抱個小孩拍照，這種刻意為之的行徑，不僅不是善良品格的體現，而且是虛偽品格的體現。臨下不驕而平易寬厚，在於平日而不是在鏡頭下或公眾前的表現，體現一個人的人生觀和本性。如何對待你的司機、廚師、理髮師，如果平易寬厚及能夠為人着想，那麼在上司或更高位者面前，也不會阿諛諂媚而會不卑不亢。為甚麼？因為他總會想到他的下屬、他的服務對象或他管治下的平民百姓的生活，會為他們爭取權益。
再深一層去看，在現代文明社會，儘管人的出生背景不是平等的，人的待遇和生活享受不是平均的，但人在上帝面前是平等的，在法律面前也是平等的，因此在高度文明的社會，沒有地位高和地位低之分，每個人都是在不同崗位上的平等個體。大陸成長的旅加人士廖曉英在大陸出了兩本書，講加拿大的中小學教育，她指，加拿大的教師們不會拿成名成家來鼓勵學生。一個有所發明發現的科學家，與一個盡了本份的商店店員，在這個社會及其價值體系中，並沒有高下之分，沒有成功與失敗之分。這是因為：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而每個人有做他自己的權利。
香港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時，也接近這種文明境界了。當年我在中環大街上，就碰過當時的布政司霍德和富商李嘉誠，都沒有保鑣隨從而一個人在街上走；我作為雜誌編輯人接到不相識的名人高官的直接來電也毫不稀奇。這些景象隨着主權轉移就不復返也。原因是逐漸向把人分成十等的中國社會靠攏啦。早幾天，曾俊華給一個在他facebook留言的陳小姐打電話，對方一聽是曾俊華，忙說「唔使啦。唔該。」即掛，顯然是不相信一個前財爺會打電話給她。曾俊華若這次沒有當選，很可能跟他不能適應香港的墮落有關。
特首參選者的品格最重要。而最能夠體現品格的，就是臨下和事上的態度。

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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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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