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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週刊 - 壹個人在學習 ] 從伊拉克到烏溪沙
能從巴格達來香港讀書,令 Kad喜出望外。他希望將來可以找出解決衝突的方法,絕不會把自己的國家放下,他說:「我身在香港,心在伊拉克。」
從伊拉克到烏溪沙
太陽在馬鞍山烏溪沙海面升起,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已經是漫漫長夜。
十七歲伊拉克少年學生 Mohammed Kadhem Abdulzahra(簡稱 Kad),去年九月來港,在位於烏溪沙的香港李寶椿聯合世界書院( UWC)寄宿,他希望明年能到美國升讀大學。
陽光、海水、遠山,晨曦時分, Kad或許會到校內望海花園看書。
若果在巴格達,他幾乎天天祈禱一家人能留着性命。
絕望的人走進希望,因為有人開了一扇門。
戰後亂局的中東少年,跟世界各地包括香港的學生,在烏溪沙相遇。戰爭與和平,貧窮與富庶,赤子心互相滋養,能留下世界公義憐憫的養分?
元宵那夜,記者第一次到學校訪問 Kad。為慶祝農曆年第一個圓月,他去買了一件深色像軍服的絨褸,還戴了帽,那張溫文深刻的中東輪廓,其實不過是稚臉一張。然後,外國學生打中國鼓,舞弄盤纏金龍,中國喜慶,盛世動力,在完結後,二百個中外學生及家長喧嘩互相擁抱之時, Kad在人群中,像個茫然四處尋覓的孩子,偶然接受同學問好。
一個走過戰爭的少年活在身邊,會讓和平富庶社會的孩子學到什麼?
一九九九年七月三日在巴格達出生的 Kad,十七年生命,最少十四年是戰爭及亂局。他在學生設計的 Cafe花園接受第二次訪問時,每一個走過的同學,總要來探問他在做什麼。很明顯,他是個受歡迎的人物。
隨母親漂泊到港
在李寶椿書院讓 Kad結識來自世界不同地方的同學,他也是個很受歡迎的人物。
從九十年代初的波斯灣戰爭,到二○○三年美國出兵伊拉克,死亡早已填滿 Kad的重要記憶。在於香港的學生,戰爭很遠,但真的是很陌生嗎?能一無所知嗎?在李寶椿書院裡,其實也有來自西撒哈拉的難民,有經歷內戰的波斯尼亞、也門及斯里蘭卡學生。
踏入千禧以後十七年,世界依然有數不盡的悲劇。至於伊拉克,自從美軍撤走,武器落入 IS手中, Kad開始面對無止境的亂局。在美國封鎖伊拉克經濟貿易時,百物騰貴,父親本來是大公司建築師的 Kad,也曾面對貧乏窮困的生活。現時 Kad的父親和妹妹仍留在伊拉克,因為父親性格火爆,而且在母親不知道情況下,再娶第二位太太,伊斯蘭強勢母親選擇離婚,得不到家人甚至生母體諒,年前離開伊拉克,甘願當別國難民,先到土耳其,開過餐廳,再乘船到挪威,成立志願團體,還能找上電台新聞工作。 Kad的姐姐在網上知道聯合世界書院會向有需要學生發獎學金,最終成功申請入讀荷蘭的 Maastricht書院。 Kad仿效姐姐,去年也成功申請學位,被分配到香港的李寶椿書院。在這樣的國家,這樣的背景長大的少年,很相信意志,只要有決心,沒有什麼是不能做到的,包括當醫生,雖然他的志願是當喜劇演員。
前南非總統曼德拉去世前一直擔任聯合世界書院( United World Colleges,簡稱 UWC)的主席, UWC一九六二年成立至今,在世界各地共有十七間學校。從一九七二年開始,前恒生銀行執行主席利國偉參與選拔香港學生到海外的世界書院讀書,後來他有份促成一九九二年在烏溪沙建立李寶椿聯合世界書院。世界各地十六歲至十八歲的學生,不管背景有多困難多複雜多貧窮,只要學習能力良好,對世界視野有看法有追求,能成功通過面試或獲推薦,就有機會被取錄,校方會視學生經濟環境,透過向外勸捐,向學生發給部分甚或全費獎學金。這樣的教育理念,成全了 Kad這個經歷戰亂的孩子來港求學。
出生時肺積水需要醫護搶救, Kad太明白活着並非理所當然。他把完全不相同的文化帶到香港,香港學生怎樣理解伊拉克?
在沉重戰爭裡度過童年及少年時代, Kad偏偏希望成為一個喜劇演員。他的童年,若有一片麵包做早餐,已經很滿足。每次老師 Hayley跟學生分享食物, Kad總着緊先看別人是否拿好了一份,才想到自己。在習慣面對死亡的年少生命裡,他總是在意跟哀傷的人說好話,說幽默的,說能令人笑的。事實,他心裡又會想什麼?
思念「我很愛她,她亦很愛我」
來自八十個國家的學生,令位於烏溪沙海邊的李寶椿書院變成世界的縮影。
人的問題,往往反映內心,尤其是年輕人。記者第一次發現 Kad,是在該校一個猶太人見證講座上。十七歲 Kad問八十歲猶太幸存者,戰爭奪去很多人生命,他如何接受失去好朋友?
「我曾經有一個女朋友,我很愛她,她亦很愛我。有一天,爆炸發生,從此我再也不能見到她了。」 Kad接受記者訪問時,主動提起死去的女朋友。無論是不是在伊拉克,他所問的,他所答的,甚至看到的,都跟逝去女友有關。
「有一天,我在旺角看到她,幻想跟她追逐,但她並不存在。我看到她向我微笑揮手,然後便跑掉了。」失去所愛,心無所依。從單純的愛開始認識世界,人生淺短,以為心愛一個人,就是生命的全部。
「有時,我聽到她的聲音。」
「她對你說什麼?」
「永遠不要放棄,繼續向前走。」
「她以前也對你說這種鼓勵說話嗎?」 Kad說是。若果在電影、小說或是話劇,這只是個開端,他還有更多關於失去的獨白。
「不只她,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時時刻刻都會想起他們。我失去太多朋友,太多特別的朋友。」風吹草動,十七歲少年,已經填滿死亡記憶。
「你能數得出嗎?你失去多少朋友親人了?」
「我不知道數目。」
問題是很殘忍的,而 Kad不介意,他早就跟同學分享了自己的經歷。一個遠方生命的記錄,我們及我們的孩子,能無動於衷嗎?讓孩子首先看到世界很重要,在無分國界的教育裡,年輕學生會奇怪怎麼和平與接納分歧會不是理所當然?
來自廣西的女生楊盈絲對記者說,班裡同學聽到 Kad的經歷時,都一直在流淚。 Kad的經歷,其實就是他朋友親人的經歷、伊拉克人的經歷,死亡每天都近在咫尺。他這樣去描述過去十四年:
四歲開始面對戰爭
伊拉克走過戰爭,令 Kad更相信了解世界不同文化的重要。元宵晚會,他很投入看女同學跳中國雨傘舞。
四歲時候,美伊戰爭或稱第二次波斯灣戰爭( 2003年至 2011年)開始, Kad在爆炸聲、淒厲尖叫聲裡過日子。美軍炮彈轟炸時,從地底震動上四壁,現在還歷歷在目。屋外是血洗的街道,只有老祖母每晚的祈禱,和母親黑夜擁抱輕吻額前,能給兒子一點溫暖。他的童年,聽炸彈聲、槍炮聲,比看卡通片、聽樹上鳥聲多,還會經常走上屋頂檢視街上的子彈殼。美軍坦克及軍隊是個噩夢,「我看過很多不應看的場面,每次美軍來搜查我們家,像噩夢一樣,他們對待我們如動物,必須服從,他們自以為是,像來拯救我們,但事實並非如此。」他認為美國進軍伊拉克只是為了石油財富。
但活在侯賽因政權也不好過,侯賽因對伊朗、巴勒斯坦及美國興戰,八八年又曾在伊拉克村落 Halabja發動生化襲擊,被伊拉克戰爭罪行法庭定性為對庫爾德族人的種族屠殺。 Kad是什葉派穆斯林,他說族人都害怕得罪這個支持遜尼派的政權。
今天,他為戰爭結束開心,可是,無數親人朋友已喪命,頹垣敗瓦,大自然、建築物以至經濟都被破壞,有生命的,沒生命的都已被摧毀。但在他眼裡,遜尼派與什葉派的相互仇恨是沒有意義的,伊斯蘭教徒根本不想看到這種情況,「我們仍然相信愛、寬恕、和平。」
八歲與槍手過招
手指上小幼蟲,讓 Kad看得入神。披着暗灰伊拉克服飾的少年與碧綠小蟲,身世飄零,一刻炮火,一刻子彈,生命即如蟲子脆弱,但一樣珍貴。
活在黑暗,醜惡的人見得太多了。 Kad的童年,跟和平地區的小孩是如此不一樣。八歲某一天,他親身經歷槍桿下死亡一線。一輛有黑色玻璃窗的車突然停在面前,一個男人走出來,把槍放在他面上,命令他把所有錢交出。
「我的錢已經買了薯條。」八歲的 Kad回答槍手,現在聽來是那麼的黑色幽默。槍手當時真的看着他笑了,然後離開。
「你知道那是槍?他想嚇你?」記者問。他說當時年紀太小,不肯定。但可以肯定,他看這些人都很愚昧,「恐怖分子和 IS根本是無腦的,不懂用腦的人。」
「你見過 IS的人?」這個,他也不肯定,但他曾經遇過一件令他憤怒又恐懼的事情。有一次,街上發生爆炸,人群好奇圍觀, Kad站在遠離爆炸的地方,身旁一個男子跟他說:「你想看有趣的事情嗎?」之後,男人按下按鈕,瞬間,再有很多人在爆炸地點被炸死,男人對着 Kad大笑。
Kad勃然大怒,這怎會有趣?他好想揮拳打這個男人,但被男人身邊的人制服。
「為何你要這樣做?」男人竟然先質問 Kad。
「為何你要這樣做?」 Kad反問施襲的男人,男人回答是為了和平。
「你想殺人會帶來什麼和平?」原來男人活在過去,獨裁者侯賽因把他家人和朋友都殺害了。
「我要拿回我的家人及朋友!」
「殺害其他人,可不是解決方法,不可能帶來和平!」兩人繼續對質,男人說:「人與人都不了解,永遠有戰爭,你能對充滿仇恨的伊拉克做什麼,你能怎樣解決?」
活在仇恨的國度
同學從 Kad身上可學到很多,在李寶椿書院任教十九年的老師 Hayley(右一)說,「從戰爭地方而來的學生,令同學懂得感恩,這裡有很多生命教育,他們不再只是投訴,或是看重物質。生命、生活以及關心我們身邊的人才最重要。」
「我不知道。」當時十六歲少年望着充滿仇恨的男人,真的不知道有何解決方法。「我知道在伊拉克,甚或世界其他地方都充滿仇恨,但我真的相信,有天終會和平,雖然這是非常非常艱難。最終有日,人與人會互相了解,在伊拉克甚至全世界都得到和平,任何事情,先要相信,才會發生。現在找不到的答案,將來或者可以找到。」
「即使你每天目睹殺戮?」回到現實,記者問他。
「我好想相信。」
「那男人在你面前殺了這許多人,為何他把你放走?」記者好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但你想殺他嗎?」
「我想他會殺了我才是!」他苦笑,局外人的思考邏輯跟現實可以是荒謬地離題。在一個殺人已經是很平常的地方, Kad不明白為何那男人會放他走。
年來,為了逃避 IS,數以百萬計的伊拉克平民流離失所,從過着健康富裕的生活變成難民,不少人來到首都巴格達,住在老舊學校。 Kad經常幫助從北部逃來巴格達的人,為一些團體當義務工作,「我曾到過一間學校,留在那裡的小孩,跟其他小孩一樣,只希望玩耍,於是,我也跟他們玩,做開心有趣的事情。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衣服,沒有潔淨食水,又要住在帳篷,或是四十人住在一個課室。」
有一次,他在離開前對一個小女孩說:「我會回來再跟你玩。」一個月後,他回到同一學校,看到一群小孩,他問小女孩的媽媽:「她在哪裡,她去了哪裡?」難民媽媽告訴他,因為食水不清潔,小女孩染病死了。
「那多令我心碎,那是很不公平,她值得有更好的對待。」連一個只希望開開心心玩耍的卑微願望都留不住,十四年是 Kad生命的絕大部分了,而活着,不過是與死亡為伍。例如,死亡會在上學時發生。有次他上學,在距離學校兩公里的公路上遇上爆炸,濃密黑煙在他面前升起。「在爆炸後十多分鐘,我走過血漬斑斑、屍骸遍地的公路。至上堂時,才發現有三個同學缺席,原來,他們已在爆炸中死去。如果我早十或十五分鐘出門,現在也不會在這裡接受訪問了。」
香港李寶椿聯合世界書院
辦學宗旨/收錄學生背景
聯合世界書院( UWC)創建於 1962年,當時正值東西方冷戰時期,創辦人之一 Kurt Hehn希望透過教育,聯合不同國家、民族和文化,促進世界和平與可持續發展。現時,全球一共有 17所 UWC。
香港李寶椿聯合世界書院於 1992年落成,是當時全香港唯一一間寄宿學校提供「國際文憑大學預科課程」。學生來自超過八十個不同的國家。書院為非牟利學校,大部分資金來自校友或個人捐獻、基金、公司及政府支持,共有 256名學生。
每年取錄人數
UWC香港收生委員會每年取錄學生大約為 70名(大概 50名被香港李寶椿聯合世界書院取錄,其他被派往海外的 UWC就讀)。
面試日期及形式
有志的中四或中五的同學,可於每年九月至十一月期間透過 UWC香港收生委員會報名。報名截止後,同學需要通過第一輪的能力傾向測試,然後進入第二輪選拔活動「挑戰日」,大約 10人為一組,與校內在讀學生及校友進行互動,以評估他們能否適應書院生活。最後入圍的學生會與三名面試官進行面試,評估他們對時事的看法、服務精神及個人宗旨。在海外就讀的香港學生會另作安排,例如小組討論,與現任學生及校友進行網上面試。
修讀課程
所有學生均修讀兩年制「國際文憑大學預科課程」( IBDP)。除學業外,學生需要參加不同範疇的課外活動︰社區服務、校園服務、創意發展及體育活動,共有超過 70個活動選擇。
學生升大學機會
UWC畢業生遍布世界各地,包括美國常青藤大學、英國牛津、劍橋、香港和新加坡各大學。香港李寶椿聯合世界書院每年有大概 40至 45%學生到美國升學, 20至 25%分別在英國或其他國家。學生可申請獎學金,其中 Davis-UWC獎學金項目是全球最大私立獎學金項目,只為 UWC畢業生提供,與近 100所知名美國大學合作。
獎學金
UWC的招生並不考慮學生的經濟背景及階層,並會根據學生的經濟狀況提供獎學金及學費豁免,獎學金由每年 HK$500至全數資助不等。全額獎學金涵蓋學費、膳食及宿費、書籍、 IB考試報名費和大部分實地考察所需費用,大約為每年港幣 26萬。
著名校友
王光亞:港澳辦主任,於英國 UWC Alantic College畢業
馮康( 1976):醫管局新界東聯網前總監,與太太均於加拿大 UWC Pearson College畢業,兩名女兒也曾入讀海外聯合世界書院。
Niki Ashton( 2001):加拿大國會議員(馬尼托巴省)
李梓敬( 2003):現任深水埗區議員,自由黨(香港)。
鍾志豪:香港中文大學賽馬會公共衞生及基層醫療學院助理教授、香港中西醫結合醫學研究所副主任
莫文蔚:歌手及演員,在意大利 VWC Adriatic College畢業
王嘉儀( 2011):香港無綫電視巨聲幫
吳芷寧( 2003):無綫新聞主播
劉晉安( 2006):無綫新聞記者
麥素寧( 2005): 2008北京奧運會香港三項鐵人女子代表
陳以琳( 2005):於 2014年 12月勝出倫敦交響樂團的多娜泰拉.弗里克國際指揮大賽,是首位贏得這項比賽的女指揮。
王光亞
莫文蔚
李梓敬
吳芷寧
朋友爆炸中變成灰燼
死亡也會在安靜時候發生。傳統穆斯林節日,人人喜歡外出玩樂, Kad三個好朋友半夜來找他去玩,他想留在家,沒有去,結果,午夜十二時半,朋友去的商場發生大爆炸, Kad心慌走到醫院,結果在死者名單上,看到三個朋友的名字。
「我想去對遺體說再見,但看到的,根本是燒得辨認不了的臉容,第二個,簡直已經變成灰燼,你根本不能見到他。」同學朋友,死去三個又三個,是平常事,還有更差的死法……。
Kad在伊拉克長大的經歷,開啟了廣西同學楊盈絲(中)及香港同學梁瑋珊(右)的世界視野,戰爭苦難,感動赤子,楊盈絲更希望將來服務弱勢社群。
戰爭帶給 Kad一個無以言盡的童年,八歲已經歷槍桿下死亡一線。這樣長大的人,卻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喜劇演員。
表兄身軀被斬件
Kad的表兄被人擄走,要勒索一千萬當地貨幣。「一個月後,我們向政府及朋友借了錢。交錢後,他們叫我去一處地方,到達時,見到一個袋在路上,我打開看,見到表兄,但他已經被斬成碎件,一塊一塊,就像一個人的身軀,斬開一件一件,和流着鮮血。」
不一樣的十七歲,恐怖情節,在 Kad的過去,數之不盡。迷惘的生命在戰亂中是什麼?他一個好朋友,濫藥酗酒,最後吞了一整支香水自殺。身處香港的同學聽完他的故事,流眼淚,感同身受,這就是苦難最後的意義,也是世界教育的精神。廣西女孩楊盈絲說:「別的國家跟我們沒關係,但我們都是人類,很想關愛經歷痛苦的人,這是憐愛之心。」另一位在香港長大的女同學梁瑋珊,聽過 Kad的經歷,再不敢自怨自艾:「我們可以這樣和平舒服過日子,電視上伊拉克新聞看了就算,其實身邊的同學正經歷着,所以,不應看了就算,要多了解。」
看到生命的有趣
Kad後來把手上小蟲放在小盆栽裡,希望牠活下來。
在李寶椿書院任教十九年的 Hayley說,有戰爭經歷的學生,可以令其他同學深刻反思。有些人會投訴飯堂食物不好,但 Kad會說:「一天能有三餐已令我很高興。」有些學生投訴星期一無肉日,說自己不能一天無肉。但來自西撒哈拉的學生會說:「如果我們一個月能吃一次魚或肉已經很豐足了。」
與伊拉克少年對話是關於生命、關於愛。在於 Kad,香港是天堂,但天堂不是家。香港書院裡的同學很有趣,中環中東烤包解鄉愁,但不會讓他忘記伊拉克。
「來自戰爭國家,你對生命看法有不同嗎?」記者問。
「生命有趣,可是,我不知道生命有沒有意義,但肯定是,只要用心活着,我們可以發現很多新奇有趣事物。」在書院的一個班房,第四次見 Kad。生命在彈指間,他眼光突然望向手指上小小綠色幼蟲,一厘米多的長度,讓牠慢慢在手指上蠕動。從頭到尾,一小節一小節蠕動着,讓他看得入神。
「我不可以殺掉牠,這蟲子也有父母,和我一樣,若我被殺,媽媽準會瘋了。」披着暗灰伊拉克服飾的少年與碧綠小蟲,一刻飄零,一刻炮火,一刻子彈,一刻人如蟲子,再微不足道,都想輕輕留住,心裡存念。
撰文:冼麗婷
攝影:胡智堅
來源 source: http://hk.next.nextmed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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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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