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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兩個月，12月的昂坪山頭堆滿了滑翔傘愛好者。

「喺天空飛真係好舒服，舒服得沒話說！」同七十歲的郭俊城（城哥）坐在昂平山頭，看着滑翔傘在天空飄來繞去，一個「嘆」樣已寫在臉上，彷彿自己置身其中。城哥年輕時做過的士司機及校工，去年退休。腳踏實地勞碌了大半生，終於重新追回年輕時的夢，學滑翔傘去。

未學飛，先學揹。在香港玩滑翔傘，先要揹起全副裝備上山。「現在大約四十磅，夏天多揹幾支水，再多三、四磅。」半小時的山路，我同攝影師「扯住蝦」，城哥卻氣定神閒，「不知在這路上落過多少次啦。有時等半天沒有風，惟有原路揹回去。玩這玩意就是這樣。捱着捱着、走着走着就到了。」輕描淡寫又上路。

等足半年台灣起飛　教練立體聲指示
廿多年前城哥同老婆行石澳，見人揹着傘從天而降，已心生羨慕。但見個個都係紅鬚綠眼的外國人，唔識英文，無得學。加上老婆句句：「好鬼危險㗎！啲細路又細！唔准！」2015年，女兒瞞着媽媽跑去上滑翔傘理論堂，識了香港教練袁偉傑（傑Sir），一對仔女幫口：「爸爸年紀大了，還好仍有氣力上山，就讓他去吧，否則過多幾年，他上不了山想學都冇得學了。」媽媽那時患癌，想起老伴廿年來的心願，就讓他去了。「現在太太不在了，兩個孩子很支持我。」兒子初時幫忙揹傘，初學就買了整套用具給他，這玩意不便宜，單是傘就三萬多元，頭盔兩千元，還有對講機、高度計，總計四萬多元。試過練習期間掉了一邊助聽器，「成九千蚊一個呀！冇法啦！」為了追上大隊，用WhatsApp討論甚麼時候去哪飛、用app看天氣與風向，他由普通電話轉用智能電話。他最高試過在伯公坳飛上六、七百米。最長繞來繞去飛過四十分鐘，每講起還是回味無窮，「嘩！真的好舒服，沒話說，像躺着飄。」試過一次飛過頭了，落地時轟一聲坐下，還好厚厚的坐墊卸了力，沒事；一次完美着地，怎料突然一陣大風把傘吹起，扯傷肌肉，「損手損腳是平常事，不要炒大鑊就好。」

他最感激教練傑Sir。師兄師姐們練個三兩天，就可以乘風而起。城哥用了足足半年。教練傑Sir驚過佢，諗住讓他揹四十磅上山，又等風又這樣那樣，可以嚇退他，但他都挺過來。傑Sir說：「佢真係好犀利。每次見他用羨慕的眼神，看着其他師兄弟飛，我都好心痛。」去年復活節，在台灣南投埔里，場地相當開揚，他終於飛出第一次。傑Sir給他兩個walkie talkie，「一左一右立體聲，邊飛邊指示他點做，點都聽到啦！」現在他的目標，是跟着師兄弟飛遍世界，「我跟他們去過數次台灣了。農曆新年會去墨西哥，遲些去土耳其，我也去！傑Sir去哪我就跟去哪囉！」

中醫兒子做後援　陪練習揹水兼按摩
不飛天的日子，他一周兩次，到東涌草坪開傘練習，「我的手不夠年輕人靈敏，得多練習反應，感受風與傘的變化。」吹起的傘拉力挺大，他幾次被傘拖倒滾地，翻身爬起又練過，看得我們一把冷汗。「好在佢行咗幾十年山，骨質冇乜疏鬆。」中醫師兒子郭凱華（Billy），放假就一起練習。記憶中爸爸一直恨飛，「廿幾年喇！成日見到人飛，就企定定睇好耐。」訪問那天，城哥每失敗一次，他就跑去幫爸爸重新鋪傘，練到落日黃昏。夏天Billy幫爸爸揹傘上山，「佢成日嫌重帶少啲水，會中暑嘛！我就索性幫佢揹上山囉！」話說七月去伯公坳練飛，城哥只帶一公升水，他揹多四公升水上山，才剛好夠飲。以前城哥行山弄傷膝，Billy幫他按摩醫治，現在玩滑翔傘倒沒怎麼受傷，「我好佩服爸的，到這年紀，身體仍這麼好。可以保持健康的話，多玩十多二十年。以前就佢賺錢我們去玩，現在我賺錢就到他去玩了！」按摩完的手摸摸城哥個頭，甜到入心。城哥說：「老實說人生最重要是快樂，你覺得開心，喜歡就去做囉。」


最近兩個月風向風力不穩，從昂平衝出去，很難飛得高，一會就飄到西貢草地。


「喺天空飛真係好舒服，舒服得沒話說！」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去年台灣首飛後，兒女即為他買好全副裝備。


城哥一直有行山運動，揹40磅背包上山，仍不太喘氣。


為免落地不穩或撞傷，要戴好全套護膝。


風向與風力不適合時，城哥就在草坪練開傘。


傑Sir（右）每次都仔細檢查城哥的對講機，邊飛邊指導他控制降傘。


中醫師兒子Billy（右），放假就陪爸爸練飛。

記者：陳慧敏
攝影：Leo@BBFilmmaker
編輯：陳慧玲

source : https://hk.lifestyle.appledaily.com/lifestyle/special/daily/article/20180102/2026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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