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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爛鋼琴在堅強地悲鳴
【詠物誌】
看罷紀錄片《坂本龍一:CODA》後木訥地步出戲院,我跟身旁的傳媒戰友何伯有默契的各自念白:「點解香港冇呢類音樂人?」
樂壇尊稱66歲的坂本龍一為「教授」,他是日本最具影響力的作曲家、演奏家、監製和環保主義者。他的紀錄片首幕,就是由一台破爛走音的鋼琴開始……
那是一台經歷了日本311的「海嘯鋼琴」。坂本龍一為它調音,冀它能回歸最接近大自然的聲音。2012年紀錄片開拍,攝影師與教授走進福島災場,在滿目瘡痍之中找到這座鋼琴殘軀。坂本形容自己像是「在溺斃了的鋼琴屍體上彈琴,但琴音反而很堅強。」走音的鋼琴叮咚作響,與溫室效應下北極融雪之聲、輻射探測器的悲鳴結集,形成自然哀聲大合奏。
坂本在福島事故後,站到反核示威的最前線,成立慈善團體,又舉辦反核音樂會「No Nukes」,反抗科技、文明破壞環境。日本社會跟很多傳統國家一樣,不太歡迎反叛的藝術家,傳媒也很少報道教授參與的社會運動,但坂本一貫率性的夫子自道:「有意見不發聲會抑壓得很辛苦。」
開始喜歡坂本龍一,並非因為他與David Bowie主演的經典影片《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小時候因為迷戀溥儀同時愛上1987年由坂本參演並配樂的電影《末代皇帝》,那隻soundtrack我loop到跳線。我聽《末代皇帝》恍如感受到紫禁城的冰冷;坂本聽巴哈的音樂,說在音符裏聽到疾病、暴政,巴哈的音樂像是祈禱而出來的詩歌。
在電影裏,他也回憶「911」發生時他人在紐約,見證整整一星期曼哈頓沒有聽到任何音樂,第一首聽到的音樂是悲劇發生後一星期,有人在街上彈奏《Yesterday》。他悲慟地說:「沒有人,音樂還是音樂嗎?沒有和平,音樂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因為世界已變得很無理。」那時開始,他意識到社會和諧對音樂來說的重要性,他開始更關注社會,用音樂探索人和自然的關係。導演Stephen Nomura Schible坦言,希望透過紀錄片探討坂本對環境、社會的關注,以及他自身的健康狀況如何影響其音樂創作。這位抗癌戰士在鏡頭下吃藥、創作、做音樂實驗、沉思,探討人間苦難,電影似在回應坂本的音樂。海嘯後,穿上防輻射衣穿過福島遺址;到北極尋找自然的聲域,獨自收集自然的聲音與啟示。《CODA》用於樂章將快完結的奏鳴曲尾段,即是「最終樂章」。人生匆匆,走到暮年,怎樣與病同在與死神交手?坂本不斷重複:「希望多寫一點音樂,盡量留下作品。」才不會白活。
關懷社會已成濫調,但做起來,音樂人也是人,自然有自己擁抱的價值觀與態度。「搖滾教母」Patti Smith在雜誌頒獎給她時發表宣言:「我們要記住,音樂人不是來這裏服務媒體的;媒體也不是來服務樂人的。他們兩者真正服務的對象,是人民。」香港的流行樂壇(家駒統稱的娛樂圈),卻一味的生產失戀歌、大眾偶像,藝人大都被訓練成「討厭政治」的冷感分子,他們的專頁或公眾號只有吃喝玩樂的風月文字,你看不到他們為世道的不完美發聲。Sorry,在買棵葱都涉及政治的年代,掩耳盜鈴又豈能獨善其身?又,大家除了興致勃勃的揭藝人的私生活,幾多人真正關心過歌手的音樂?
撰文:鄭天儀
source : https://hk.lifestyle.appledaily.com/lifestyle/culture/daily/article/20180609/20414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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搵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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