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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men來自南美洲委內瑞拉，現在是上環街市無人不曉的老闆娘，乾貨濕貨家禽肉檔魚檔的店家，也是她共事多年的戰友。20多年在香港生活，練得一口流利但半鹹淡的廣東話，上環舊區的老店員工好像每一個都認識她。可能Carmen最初在老家也沒有想過，竟然會在離家幾萬公里的東方，度過自己一半的人生。

委內瑞拉巧遇香港丈夫
Carmen的老家在委內瑞拉第二大城市Maracaibo，自小在那邊成長，度過學生時期，對香港完全沒有認識：「我在Maracaibo度過童年，細細個讀書到大學畢業出來社會做工。我認為Maracaibo是世上最美麗的地方，那邊的海很美，建築物很有特色。當時我對香港沒有甚麼認識，只知道我做工的地方，有幾個黃皮膚的亞洲人開了店賣東西，聽說是中國人。在此之前，我並沒有見過中國人，當時我以為，中國人的樣貌都是很肉酸？」這番話並不是帶有種族歧視的貶義句，反而Carmen說的時候，嘴角露出帶有幾分甜意的微笑。她口中所說的「肉酸中國人」，就是他現在的丈夫，當年由香港遠闖委內瑞拉打工的港人林先生William。丈夫後來決定回流香港，已經是 de Lam*的 Carmen也跟隨他來港展開新生活，一來就是20多年。

*de Lam即是of the Lam，嫁了給林生後的Carmen，名字也多了一個華人姓氏，結婚後的全名是Omaira Carmen de Lam

食雞也怕怕
「以前旅行的機會也不多，突然要遠走萬里到亞洲的香港，一個完全陌生完全沒有認識的地方，所有事情重新來過。我不懂英文，亦當然不曉廣東話，生活、飲食都不習慣，跟人溝通不來，可想而知我的感覺有多複習。但生活依然要過，要靠丈夫幫我慢慢適應。」來港後跟丈夫於上環居住及工作，在街市的家禽檔口幫手，一做就是20多年：「我的廣東話是從工作中訓練出來，街市每天都有很多本地人及街坊來光顧，逼使我一定要用廣東話跟他們溝通。委內瑞拉那邊食雞不像香港酒樓的白切雞，這裏的雞連頭連尾上碟，我初來香港第一次見到白切雞都嚇了一嚇。」

忙忙忙其實自私
上環街市的檔口依然營運着，Carmen一星期有幾天會到檔口協助丈夫，白切雞不再嚇倒Carmen，而且她能夠專業地斬得一手靚雞。在港生活廿多年，Carmen漸漸追上活在異鄉的生活步伐。上環街市以外，她亦有在工聯會兼職教西班牙文及拉丁文化堂，還有跟女兒一起創業，手作節慶常用的墨西哥紙糊公仔皮納塔Piñata：「中華文化覺得這些是紙紮公仔，意頭不好，是給先人的祭品。其實皮納塔是用來慶祝的，是開心的事情。」這樣的東西文化差異，在Carmen的眼中一直存在，於日常生活裏更加顯眼。其中一樣Carmen最看不過眼的，是男生的無禮表現：「我覺得香港的男生好冇禮貌，從來冇人會為我開門，亦未見他們會為其他人開門，沒有男士應有的風度。」似乎Carmen非常在意一個人的禮儀，她續說：「早上碰面也沒有講早晨，就這樣直行直過，非常冷漠。」但居港廿多年的Carmen後來表示，可能不是香港人沒有禮貌，只是香港人太忙碌，經常趕時間，連人與人與社區的互動都忽略了。盲目地發奮，忙忙忙其實自私，似乎一直是香港人的寫照。「仲有平時在餐廳裏食飯，經常聽到鄰枱的食客吃得過於津津有味，發出『摺摺』聲，到現在我都很不習慣。」相信這個文化差別香港人必有共鳴，還記得初次在日本拉麵店用餐的體驗嗎？

香港是塊安全的福地
撇開以上這些對香港的負面評價，住了廿多年香港的Carmen不否定香港的優勝之處。冇禮貌、吃飯失儀這些感覺不足以致命，要生存，最重要依然安全第一。「香港很安全，小朋友四處玩耍我都好放心，在我的家鄉我們不會隨便讓小朋友自己在街上遊玩，那邊相對治安沒那麼好。」香港的交通基建，是最令Carmen留下深刻印象的一環：「搭車真的很方便，去那裏都很容易。」

退休？我不會選香港
即使說到香港如何方便，怎樣安全，提到退休，Carmen原來一早已有堅決的想法：「退休？我不會選香港。我不知道丈夫的想法，但我想回老家委內瑞拉。香港不是屬於我的地方，即使在這裏活了一半人生，但最後我只想回到一個說着我母語的地方，買一間大屋，有花園的那種，享受日光，喝個啤酒。在香港我冇可能做到，太貴了。」Carmen的小朋友還親身經歷香港的童年生活：「香港的小朋友好辛苦，好多考試測驗，冇時間去玩。」Carmen的小朋友都已經捱過了公開考試，女兒更已經投身社會工作，若果退休回南美，可有想過家人？「我會讓他們自決前途，這是他們自己的未來，但女兒似乎都想到其他地方生活呢。」

回南美老家只是Carmen一廂情願的想法，即使她的香港老公也願意一起回到拉丁美洲，在香港還有奶奶、工作、一手創立的Piñata等等。可能Carmen始終流着拉丁美洲的血，天生有種蕭瀟的從容，廿多年前都能夠放下一切遠渡完全陌生的國度，現在回家又有何難度可言？回家的路似近還遠，未來的三、四、五、七年可能都會留在香港。生活還是要繼續過，Carmen的異地生活依然精采。除了活躍於社交平台的拉丁美洲互助群組之外，只要與拉丁美洲或老家委內瑞拉有關的活動，有時候都會見到Carmen的身影，例如上年夏天本地委內瑞拉聲援家鄉的民主抗議；代表委內瑞拉僑民到澳門參加文化交流活動；為本地免費拉丁美洲刊物擔任編輯等等。

採訪：曹樂添
攝影：李尚宇

source : https://hk.lifestyle.appledaily.com/lifestyle/special/daily/article/20180716/20450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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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慘過返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