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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記者在香港 從百歲女記者到馬凱



「記者並不神聖,容許自由採訪表達意見的原則神聖。」

上周十月十日是英國女記者Clare Hollingworth 107歲冥壽。從八十年代初至去年一月離世,她一直居於香港。
為甚麼一位英國女記者,跑盡天涯長路,最終落戶香港三十多年,臨終也在香港上亞厘畢道寓所?其中一個可能原因,我知道,她在英國沒有物業,原本在巴黎英國大使館附近的屋子也賣了。她的曾姪兒Patrick Garrett 曾跟我說,她一生從不後悔沒有生兒育女,但賣了法國的好屋子,卻是有點後悔。

或許,Clare 為甚麼餘生都留在香港,不應由別人代她回答。但一個地方,能令見盡世界大事的老記者長期留居,那可不是我們對她有沒有感情的問題,她為何願意留在這裏才重要。

Clare叮囑:要敢於講真話
Clare 101歲生日前,我曾到訪她位於上亞厘畢道的家,大家還在樓下黎巴嫩餐廳一起下午茶,談到香港印象,她徐徐說:「她(香港)會有好的將來,人們把她變成更重要的城巿,理該達到。」百歲女記者叮囑我們當記者的,不但要把握好兩種語言,包括母語及國際語言,還一定要敢於講真話,否則,連同老闆都會有後果。

出道便跑世界大戰新聞的神級女記者,搶先報道納粹德軍入侵波蘭,寫下二戰爆發的第一章。她活過非常複雜的世代,戰後也去採訪了中東、非洲及遠東的戰爭。七十年代初,她是《每日電訊報》(The Daily Telegraph)的第一位駐京記者,也是當時少有的駐中國記者,曾跟周恩來見面。

記得2006年第一次訪問她時,她一手把我從門外拉進家裏,請我隨便發問。當時,她還住在外國記者會旁邊的服務式住宅公寓。九十多歲老記者,清醒理性,婉拒評述中國領導人,又不停提醒我,「Ring me when you write it」,對準確報道看得很重。完成訪問不幾天,我起程要去波斯尼亞採訪,我知道,懂斯拉夫語的Clare,也曾在克羅地亞首都薩格勒布(Zagreb)工作。這樣一位「老前輩」,一世紀的閱歷,給我啟發,也給我想像力。2016年我到訪耶路撒冷King David Hotel時候, 禁不住就想起在上世紀四十年代以色列立國前,她如何在不遠處,親歷這所酒店爆炸,回眸一刻,該是多麼震驚而戲劇性的場面。政治講手段,人道價值永遠站在生命的一方,她認為以色列復國者手上沾血,為此,公開表示不會與開國領袖、前總理貝京(Menachim Begin)握手。

新聞歲月,上路的一雙鞋與護照,每晚還留在老去的Clare的身旁,只有記者,才會明白,她流着甚麼血液。曾是香港外國記者會(FCC)的大使,近門口有一張小枱,是Clare專用的,只要她來,誰都會讓回這個位置給她。2012年她在FCC裏頭慶祝101生日,年紀比她小一點的BBC前特派記者Anthony Lawrence也來祝賀,他眼中,Clare在戰爭採訪裏,已活了圓滿的一生。到各地採訪重要新聞,世界記者圈,無論在那裏,都是一個鞏固自由平等公義的精神世界。
在巴黎,Clare連喝一杯葡萄酒都很挑剔的,香港為何讓她安身立命?

自由堡壘不留人 也絕不趕人
年輕時,她視海明威第三任妻子Martha Gellhorn為同級數精英女記者。就因為中日戰爭,海明威及Gellhorn於1941年二月短暫到訪香港,之後到重慶訪問蔣介石,由宋美齡繙譯。大作家曾參與上世紀三十年代的西班牙內戰,寫了《For Whom the Bell Tolls》暢銷書,並公開反對佛朗哥極權政府。四十年代開始,海明威以古巴為家,他並不支持卡斯特羅,也不要成為共產政權的擁護者。可是,夏灣拿至今保存他的故居,他的事迹到處都是。2001年九一一恐襲,我剛在古巴旅遊,親身跟海明威的漁夫助手Gregorio Fuentes見面。為甚麼一個記者出身的作家,會成為異地傳奇?為甚麼喜歡釣馬林魚的海明威,站在卡斯特羅身旁,讓人感覺他倆是好朋友?政治公關,從政的人懂的。

記者,像每一個人,最重要是能夠忠於自己。支持或不支持一個政權,是個人選擇,而且,看法會變,等於一個政權也會變。三十年代拿羅德獎學金來中國做研究的美國歷史學者費正清,最初跟梁思成、林徽因是好朋友,後來他的文化戰略內容支持共產黨,到哈佛大學教書後,自成一派,七十年代是中美國國宴的座上客,深慕中國共產黨數十年,幾乎是執迷不悔了,但到了八九年六四之後,他能夠推翻的,也只能是自己大半生對中共的想法。

英國《金融時報》編輯、香港外國記者會第一副主席馬凱(Victor Mallet),在主持香港民族黨陳浩天討論港獨的研討會後,不獲續工作簽證,近日已離港,稍後在巴黎履任新職。我並不認識Victor Mallet,他不獲續證後頗為低調地離開。香港以往留得着Clare Hollingworth,今天卻向Victor Mallet下逐客令。記者並不神聖,容許自由採訪表達意見的原則神聖。那是無形的,不是算人頭的,更不是少一個兩個人的問題。說不出原因的去趕走一個記者,最大傷害,只是香港由來已久的開放聲譽。自由的堡壘,不留人,更重要是,也絕對不趕人。

撰文:冼麗婷

source : https://hk.lifestyle.appledaily.com/lifestyle/special/daily/article/20181018/20524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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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共
Good0Bad0
2018/10/18, 12:14:34 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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