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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 Allen穿着由韋斯安德遜（Wes Anderson）執導的動畫電影《犬之島》（Isle of Dogs）Tee，現身灣仔酒店天台。Tim是定格動畫師，更是《犬之島》的主任動畫師。和煦陽光灑落他禿禿的頭頂，瀉成模糊光影。他打趣道：「幸好陽光不太猛烈，不然我的頭頂就會曬得閃令令了。」

入行18年，曾與名導演韋斯安德遜和添布頓合作，Tim說動畫師就像演員，要揣摩角色，令人偶舉手投足間流露情感個性與演技。他還強調：「別忘記要在故事表達當下。」話口未完，燦爛陽光灑落頭頂，他舉手迎着陽光，「太好了！我吸收到陽光了！」

1995年彼思動畫的《反斗奇兵》（Toy Story）開創3D電腦動畫風潮，有人以科技帶領時代，追逐光影；定格動畫師卻反其道而行，以納米幅度移動道具，把瞬間化成光影，再把24片光影組成1秒動畫。

一日工作10小時　僅完成4秒動畫
分不清Tim的工作是把夢境化為現實，還是把現實化為夢境，但箇中辛酸從他頭髮數量可見一斑。最令他苦惱的製作，不是韋斯安德遜執導的《犬之島》、《狐狸先生無得頂》（Fantastic Mr. Fox），不是添布頓的《怪誕復活狗》（Frankenweenie）、《怪誕屍新娘》（Corpse Bride），也不是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提名作《翠玉瓜的歲月》（My Life as a Zucchini），而是名不經傳的短片《魔法鋼琴》（Magic Piano）。Tim要令裝上翅膀後高達兩米的道具鋼琴配合「演出」，不知殺死他多少腦細胞。他指指光頭笑說：「製作過程中我苦惱得不斷扯頭髮，結果如你所見。」

製作定格動畫耗時長，Tim在UA CineHub舉辦的「定格動畫大師班」分享他一日工作10小時，完成4秒動畫已算很快手；拍攝一般一take過，因要改動任何細節，就必須重頭來過。故此，他需花費大量時間綵排、演練，然而工作總是不似預期，「事情總是會出差錯，人偶會損壞，轉換人偶角度時燈光會有問題。」隨即他又笑說：「如果所有事都依從計劃，那就很悶了。」

如果苦差也是樂趣，導演Wes那獨特的美學、對細節的偏執想必為Tim在《犬之島》的工作增添不少趣味。為使電影貫徹手作風格，Wes要道具部人手製作超過200多個場景、900個角色人偶、幾千副不同表情的面具；動畫不許用電腦效果，動畫師要絞盡腦汁，用棉花製作煙霧、紙巾製作火堆、以不同方式呈現河水、洗澡水及污水。Tim苦笑道：「要說如何呈現不同的水，說也說不完，我花過太多工夫了。」

《犬之島》導演嚴謹　藝妓動作四層次
以《犬之島》一幕40多秒的市長泡澡畫面為例，Tim足足用了兩個多月預備。除了按Wes意見修改人偶手勢、煙霧效果、頭部動作，Wes對一個出場數秒的藝妓亦有嚴謹要求，Tim笑着憶述：「他希望藝妓動作加快（faster），但仍然嬌柔（feminine）、細緻（delicate）、恭敬（respectful）、優雅（elegant），他用了四個形容詞，卻沒發現它們互相衝突，我們只能盡力照做，因為這是他的電影。」他故作氣餒地說：「我聽了這些要求近兩年了。」

Tim愛說笑，笑容比陽光更耀眼。從他身上的模糊光影，還依稀看到那個從小愛畫加菲貓與超級英雄的小男孩；時間往前推進，還有個18歲誤打誤撞上了堂動畫課，從此立志以動畫為業的青年，廿多年過去，對動畫的熱情從不退減。

正如每一個動畫故事，愛繪畫小男孩也要走過高山低谷，才能成就一部部令人嘆為觀止的動畫。他畢業後曾有年半空窗期，寄出的應徵信全都石沉大海，不曾想過轉行?「沒有，我不曾想過做其他事。」他說：「我曾經上過一個電腦動畫課，但我上了兩星期便放棄回家了，我不曾為它着迷，它不曾令我動心。」他解釋：「我喜歡它夠實在，我可以接觸那些人偶、道具，與它互動。我需要那件物品在我手中 ，而不是與我隔着一塊螢幕。」他強調電腦與定格動畫各有優劣，不可比擬，冷不防又調皮地悄聲說：「我當然覺得定格動畫較好，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近年他兼任教學工作，大男孩化成良師指導滿腔熱忱的年輕人。自100多年前動畫問世，人類就以影像創造各種魔法奇蹟。動畫師圓了大人小孩的夢，亦成就了Tim的夢想，「我小時候很喜歡添布頓的《怪誕城之夜》（The Nightmare Before Christmas），結果我可以參與製作他的《怪誕屍新娘》，還在他的電影演繹一個壞人玩偶。」不知是因為訪問完結，還是為陽光灑落頭上而欣喜，Tim再次露出燦爛的笑容，風趣地說：「我們有個光明的完結。」

記者：譚舒雅　
攝影：許先煜（部份圖片由UA CineHub提供）


Tim Allen（43歲）
•1993-1995年在英國Basingstoke College of Technology攻讀BTEC課程
•1995-1998年在英國Glamorgan College of Art, Design & Technology修讀學士課程，主修動畫


Tim近年兼任教學工作，到不同地方開辦大師班，講授製作定格動畫的技巧。


2018年電影《犬之島》，戲中整壽司的16秒畫面，Tim足足用了4天製作，還未計預備期間為滿足導演要求，調整壽司師傅收砧板、頭部動作等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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