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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經濟避不了「日本病」（盧峯） - 盧峯



中國總理李克強最新一份政府工作報告予人最深印象的不是甚麼減稅費兩萬億措施，也不是如「打硬仗」般的政治口號，而是中國染上90年代「日本病」的徵狀越來越明顯。往下來北京政府每年大概都會採取大規模的刺激經濟措施及寬鬆貨幣政策，但效果將會越來越差，GDP增幅將不斷下調，並逐步陷入長期停滯。

先看最新公佈的GDP預測數據，今年公佈的指標是6至6.5%，是28年來最低，也延續近年那種拾級而下的經濟下行態勢。要知道內地的經濟數據向來滲滿水份，過去不斷發現各省市的經濟增長數據加起來比全國的數值高一截，顯示各級政府作大報假的情況已成慣例，每年實際GDP增長情況隨時只有公佈數值的六、七成甚至更低。若預計增長率只有6至6.5%，實際上可能只有4%上下的GDP增長，這樣的數值跟歐美發達經濟體已甚為接近（美國去年第四季增長2.6%），絕對算不上甚麼驚人的增速。

更重要的是，GDP從雙位數增長拾級而下，前幾年還能力保7%，現在已跌至6%大關，而在眾多衝擊之下能否守得住仍是疑問。從來由奢入儉難，經濟增速持續下滑對企業及個人而言意味前景轉差、增長放緩，未來在投資及消費上肯定變得審慎、節約，當中企業大有可能把投資轉到國外增長較快的市場，消費者則會因收入增長放緩而樽節開支，特別是不必要的奢侈消費；近兩年奢侈品消費額在中港市場下跌已開始反映這樣的心態。

私人投資與消費向來是經濟增長重要動力，日本90年代以來就因為這兩頭馬車失去動力而令整體經濟停滯，20多年仍無起色。中國開始步入同樣的惡性循環，要避過日本的困境不容易。

此外，還有一個非常不利的結構性因素，那就是中國人口紅利用盡，人口老化的速度則不斷加快（比日本更快）。從2012年起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的總數佔人口比例開始倒退，七年之間勞動人口下跌2,600萬人。到2018年，連就業人數總量也首次下跌，預計將持續下跌。另一方面，人口增長、出生率下降趨勢無法扭轉；即使北京當局力推二孩政策，2018年新生嬰兒仍比2017年少200萬，並預期繼續下跌，令中國人口或更早見頂回落。

新增勞動力上升（包括農村閒置勞動力進城打工）是推動中國製造業、城鎮化的主要因素，再加上內地政府大增基建投資，成就過去30多年快速經濟成長。現在不管新增勞動力還是人口增長都開始逆行，意味少了生力軍推動發展，也意味對基建及城鎮化的需求下降，對經濟的壓力甚大。


AI對抗人口老化好壞未知

更糟的是，人口快速老化令社會負擔比率上升，消費意欲下降。一方面，長者倚賴退休金及儲蓄度日，消費力下降；另一方面，年輕一代要作高額儲蓄應付社保及醫療開支。這樣下來，內地經濟怎能不雪上加霜。

不少人寄望發展高科技產業如AI、FinTech可以紓緩人口及勞動力下降帶來的壞影響。但過往的經驗顯示，科技產業往往形同creative destruction，成就新產品新工種之餘也會摧毀舊產業，令大量原有工人失業及得轉換工作。以內地經濟體制的僵化及低效率，這樣的調整對經濟增長是好是壞還在兩可之間，想倚靠高科技產業把中國經濟拉出下行周期未免太一廂情願。

日本90年代開始的經濟停滯雖然由股市、地產泡沫爆破觸發，但長期未能紓困的根本原因還在於私人投資、消費不前及人口紅利變赤字等結構性因素所致。在這些長期不利因素下不管政府推出甚麼財政、貨幣刺激措施也不管用。中國經濟體質、體制只有比日本弱，再加上「人口赤字」來得更急更快，它怎可能避免走上長期低迷停滯的道路呢！

盧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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