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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ever Cheap - 馮睎乾


《壹週刊》圖片



香港很多藝人不理政治，但無線藝員曹永廉似乎不是。最近有網民在社交網站張貼黃之鋒入獄新聞，一個叫「曹永廉」的帳號留言：「被佔中影響嘅市民，到現在可能家庭破裂，一無所有，呢個判決公平嗎？法治已死！」他更詛咒黃之鋒：「希望佢快D香。」大批網民還擊，「曹永廉」就說「無謂同廢物嘈」。

事發數日，曹永廉仍未否認他是事主，有理由相信留言出自他本人手筆，或至少得他默許。那帳號是否屬於某二三線藝人，我興趣不大，但作為深藍絲的我反而更想知道：哪個市民因佔中而「家庭破裂，一無所有」？是否傳說中那個趕不及去律敦治醫院產房，結果女兒一出世就「大量腦細胞死亡」的孕婦呢？現實世界也許沒有「曹永廉」口中的市民，正如律敦治醫院根本沒有產房。

藝人發表政見，不管是否符合民意，往往都是一場災難。犯眾怒會被網友圍插，順民情則遭政治封殺，言論自由的代價既這麼大，若沒有非說不可的話，唔出聲的確冇人會話你啞。所謂一日屎忽鬼，成世都係屎忽鬼，給觀眾留下壞印象，就永遠洗不了底。有「勁廢」前車可鑒，「永廉」還要重蹈覆轍，到底是什麼驅使他這樣「敢言」呢？是愛國，抑或責任？應該是蠢吧。

藝人議政不是不可以，但要贏得世人尊重，需要智慧和品德。曹永廉的「廉」，令我想起春秋楚國著名藝人優孟，他的經典金曲中恰巧有「持廉至死」此一名句。據古代娛樂新聞《史記．滑稽列傳》，楚相孫叔敖知優孟賢德，待他甚善，孫叔敖死後，兒子生活窮困，優孟便穿上孫叔敖的衣冠，模仿其神態動靜見楚莊王。

莊王以為叔敖復活，大吃一驚，優孟趁機諷諫，唱了一首歌，大意是說為官很難，做貪官枉法受賄，身死家滅，做廉吏則兩袖清風，「念為廉吏，奉法守職，竟死不敢為非。廉吏安可為也！楚相孫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窮困負薪而食，不足為也！」優孟所表彰的「廉」，是廉潔的廉，並非「cheap」的意思，各位請勿混淆。楚王聽歌後有所感悟，就封了寢丘給叔敖之子。

歷代藝人有風骨有識見的，不可勝數。據《墨香劇話》，光緒年間有名伶汪桂芬，士大夫召他演戲，常常推辭，內務府大臣繼祿罵他：「何不長進如是？」汪桂芬一句KO了他：「奴才苟長進者，當為天子大臣，不作俳優矣！」直接揶揄天子大臣是「長進的奴才」，比今天很多forever cheap的藝人可敬得多了。

馮睎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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