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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武功 - 余家強


©ZERO-G(資料圖片)

誰功夫最強？武俠小說迷的老話題了，爭論不休。金庸生前答過是張無忌，大家認為他記錯。黃裳研創《九陰真經》、令天下高手痴迷的俠客島石刻被石破天參透、一舉收復蕭遠山和慕容博的掃地僧……表現均似在張無忌之上。

但近來，我漸漸覺得金庸有道理。

首先，並非原作者永遠是對的，恰恰相反，下文詳述。

其次，我不喜歡那些帶明顯比喻的，例如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北冥神功變成吸星大法便會反噬之類，象徵意義誰都識講，但實際頗自相矛盾。

第三，我不從量化比較戰鬥力。這方面內地讀者樂此不疲，例如蕭峰三掌逼退丁春秋，虛竹與丁春秋打足幾十回合，遂計出蕭峰勝虛竹若干倍。很煩很無聊。

那麼，我為何選張無忌呢？因為乾坤大挪移。非關乾坤大挪移寓意借力打力，而在它的系統。系統最重要發展性。話說，張無忌練到第七層，對最後十九句始終無法領悟，原來，發明乾坤大挪移的高人本身：「只能練至第六層而止。他所寫的第七層心法，自己已無法修練，只不過是憑着聰明智慧，縱其想象，力求變化而已。」（《倚天屠龍記》第二十章）令你想起什麼？我想起科技。不正正如此嗎？Bill Gates 1995年出版《The Road Ahead》時，家用電腦行32 bit，他預言很快會64，繼而128，幾何級數倍增。一代人做不到，將來做得到，這才偉大。過程中或遇挫折，像陽頂天教主走火入魔，文明畢竟節節上升。根本，那十九句真不能練下去嗎？於發明者是，張無忌則站在巨人肩膊上，應該還可發展，創出第八層第九層，以後亦會持續產生新頂尖高手。

乾坤大挪移突破武俠俗套。不只武林，中國傳統信而好古，師父一定強過徒弟，徒弟要青出於藍，唯靠另覓秘笈，但盡依賴秘笈，一樣跟足前人，變相培養順民意識。理性世界怎會？科技固然不能憑空一步登天，卻累積成果，愈踏愈高，方是正路。一場瘟疫停課（頗似香港），令牛頓自修超越了大學老師，成為科學之父，但牛頓並非不容質疑，愛因斯坦便修訂牛頓論理，霍金又在愛因斯坦基礎上翻出新意。悠悠宇宙學（Cosmology）就這樣永遠向前進步，沒學共產主義必然等如終極最佳模式的。

明天，霍金逝世兩周年，紀念大師別讚他空前絕後，倒不如思考人類未來，向威權說不。

余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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