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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死因有可疑 - 馮睎乾



螞蟻集團上市，原是大選外另一盛事，孰料像「送中修例」那樣「暫緩」，震驚全球。「暫緩」的意思，香港人最有深刻體會。按林鄭政府的權威解釋，「暫緩」就是「壽終正寢」，就是「撤回」。換言之，the ant is dead。

螞蟻之死，坊間諸多揣測，主流觀點是馬雲在上海金融論壇失言，跟王岐山唱反調；最富「洞見」的講法，則是馬雲曾與成龍勾肩搭背親密合照，中了「成龍魔咒」。我本身較迷信，傾向接受後者，正如不知曼德拉抑或董慕節說過：「馬雲本非池中物，一遇成龍便化蟲。」我現在真替所有跟大哥合照過的人士擔心，包括國家主席。

當然，我知道多數讀者不相信「成龍魔咒」，那就讓我們回歸基本分析。無可否認，馬雲上星期的論壇發言，着實惹火。王岐山說中國金融「不能走投機賭博的歪路、金融泡沫自我循環的歧路與龐氏騙局的邪路」，表示要嚴格監控，做好風險管理。可馬雲偏想跳出黨的五指山，還口若懸河拋金句，說什麼「做沒有風險的創新，就是扼殺創新」、「全球很多監管部門到後面，自己沒有風險，但是整個經濟有風險，整個社會變成了有風險」，句句對準王岐山來打臉。最狠的一句是「中國金融沒有系統性風險，因為根本沒有系統」，一講完，現場還有人拍手叫好。

實踐「言論自由」，在今日香港也可搞到你雞毛鴨血，何況大陸？更何況你是馬雲，被打臉對象是王岐山？我們有理由追問：是什麼驅使馬雲花式自殺呢？作為生產過無數雞湯金句的馬雲，言行如此放肆，未免顯得「情商不足」，恐怕令信徒失望。猶記得2015年，馬雲曾來港向年輕人演說，以父親比喻中共，指青年需要自律，強調"discipline is needed"，跟成龍金句「中國人是要管的」互相輝映。怎麼現在卻打倒昨天的我，揚言監管扼殺創新？最驚人的是，馬雲上周演說的結尾，是說如果自己提倡的路線有錯，「我們將會一錯再錯，一錯到底」，耐人尋味。與其稱他失言，倒不如說是「遺言」。背後的真相，可能不是因言惹禍，而是馬雲早知上市失利，於是「不平則鳴」。寧鳴而死，不默而生，何其悲壯啊。